『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萧景逸头脑发晕,被杜衡搀扶着,好容易才没有踉跄摔倒。
他嗓音艰涩:“你在瞎说什么!”
“臣没有瞎说”,杜衡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萧景逸,“臣早先在听到神医的诊治时便是如同君上这般不可置信,所以我特地问过好几遍。”
“神医的诊治确实没有问题。臣思前想后,觉得宫中并非君上和我以为的那般的铁通一块,幕后之人既然敢向君后下手,难保不会向君上您下手——所以,臣特地拜托那位神医,和臣一起来见君上。”
“如今,他就在外面。君上若不信臣方才所说的,大可请神医进来,一看便知。”
萧景逸听闻此言,惶然苍白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不过,他审视的目光很快又落在杜衡身上,“既然你已经把神医带来了,为何不早说?”
偏偏要拿出那么一只丑陋难闻的虫子来试探他,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杜衡不慌不忙地起身,向萧景逸作了一揖,恭敬道:
“君上恕罪。臣本意是若是君上无碍,便暗中请神医离开,也免得君上莫名被不熟悉的游医冲撞,平白惹出许多事端。但没想到君上还是不慎中招——幸好臣想着带上神医以防万一……”
“行了,”萧景逸也不耐烦再听杜衡掰扯下去,直接道:
“人既已带到,还不快请进来?”
“是。”
杜衡颔首退下,出了帐篷到外面接未已进去。
两人对视,杜衡微微点头,未已心领神会。
人既已带到,杜衡本打算出去——毕竟自从成知节死后,他明显能感觉到萧景逸对他的猜忌。
没想到萧景逸居然主动开口叫住了他。
“杜衡,去为神医沏一壶热茶,再搬一把椅子过来。”
“是。”
萧景逸居然没有唤其他下人来做事,看来还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颇为在意。
杜衡一边思忖,一边按照萧景逸的吩咐,提来一壶热气腾腾的顾渚紫笋,还搬了一把放置着软垫的椅子。
萧景逸满意的颔首,邀请未已坐下。
在杜衡去取东西的功夫,二人已互相厮认过身份。知晓面前气派不凡的年轻人竟是名满江湖的神医“未已”之后,萧景逸的态度顿时好了不少。
他亲自招呼未已坐下,三人各自坐好后,未已便开始为萧景逸把脉。
即使未已心中已经有了把握,但他还是等到真正为萧景逸把脉之后,才一脸严肃地提出要求。
“君上,容草民冒犯。我想要取一滴您的血。”
杜衡脸色微变,暗暗地向未已投去隐晦的一眼;又偷偷地觑了萧景逸一眼,生怕他生气。
萧景逸倒是没有动怒,平静地让未已拿着银针刺破了自己的食指,挤出一滴血后便迅速用棉纱擦拭。不知未已那纱布上沾了什么,萧景逸只觉得手指一阵沁凉,流血的部位马上不疼了。
甚至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那个位置刚刚被刺破了一个洞。
殷红的血液在玉白的瓷碗底部格外显眼,萧景逸正奇怪未已拿他的血要做什么,就见他从杜衡手中拿过了那只熟悉的小木盒,作势要打开。
“!”
萧景逸下意识地便露出嫌恶的神色,一手抬起宽大的衣袖就要捂住口鼻,整个人也往后仰了仰,整个背部都紧紧的贴在了椅背上。
未已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知杜衡方才必定已经试探过了,于是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乳白色的瓷瓶,递给萧景逸。
“是我的疏忽,君上快服下这个。从人体内被取出来的蛊虫,正常人闻起来其实是带着一股浓烈的奇异香味的,但是只要体内同样有蛊虫寄生,那人闻着就会觉得奇臭无比。”
未已一边为萧景逸倒了杯水,一边缓缓解释。
“这是我自己研制的百花丸,君上只要服下它,便会只闻得花香之气,而辨不出腌臜污浊的气味了。”
萧景逸打开瓷瓶,倒出一颗散发着芬芳花香味的不知名药丸,接过未已递来的水服下,果然发觉鼻腔之间满溢的都是花香。
未已见他神情舒展,方继续拿过那个黑木小盒子,打开,将里面的黑漆漆的丑陋的虫子小心地转移到盛着萧景逸那滴血的玉碗里。
那虫子刚刚被倒入碗中,便如同一条冬眠的蛇马上被烈火灼烧着一般,剧烈地弹跳了几下,在光滑的碗壁上撞了好几下。
杜衡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丑陋的虫子,心下想着这虫子不知道有没有用,若是难以抵抗未已前些时日告诉他的迷情蛊的强大功效,恐怕要功亏一篑。
萧景逸本不想再看见那恶心人的虫子——总觉得一看见它就想起来前不久那一股直冲脑门的恶臭,连胃里都似乎又在隐隐翻腾。
但他实在好奇,自己身体里难道也有这么恶心人的东西?
又见杜衡聚精会神地盯着碗里的虫子,神医也站在一旁眼也不眨的看着,更是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那只丑陋不堪的虫子,遇见他的血,到底会产生什么反应呢?
这样想着,他也不自觉的站了起来,挪动脚步到桌前,想要一探究竟。
刚刚吃下的那颗什么“百花丸”竟然当真有奇效,萧景逸本以为自己过来可能还会闻到隐隐的腐烂污浊的臭味,没想到鼻腔之间萦绕的,竟然还是他前脚刚刚吃下的那颗药所散发的芬芳馨香。
仅存的顾虑被彻底抛开,萧景逸紧皱的眉眼彻底放松,兴致勃勃地和未已还有杜衡一起,盯着玉碗里的动静。
只见那只黑色的虫子在那滴血的边缘焦躁地滚了好几圈,也不知是被熏得还是被气得,突然不再继续翻滚,反而慢慢蠕动到那滴血上,滑腻腻的身体微微颤动。
萧景逸变了脸色,“它、它这是怎么了?”
“君上是说这虫子刚刚为何反应剧烈?”未已的眼神仍旧落在碗里,回答萧景逸的话却是毫不含糊:
“因为君上体内确实有蛊,而且那只蛊的等级还不低,所以这只虫子才会这样兴奋。”
这叫兴奋?
萧景逸狐疑地看着碗里似乎是“兴奋”过了头,眼下正在微微地抽搐的虫子。
“这又是怎么了?它怎么不动了——等等,它的颜色是不是变了?!”
未已脸色一变,“竟是迷情蛊。”
“什么?!”萧景逸还未反应过来,杜衡倒是反应激烈,甚至失声喊了出来:
“竟是迷情蛊!”
萧景逸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未已暗中拍了拍杜衡的手——他看得出来,杜衡牙关紧咬,脸上青筋直蹦,像是气急了。
而后不慌不忙地回答萧景逸:“迷情蛊是一种功效特殊的蛊虫,中此蛊者,会不受控制地钟情于下蛊之人。”
“你如何确定被种在我体内的,就是这种蛊?”
萧景逸还是不相信,他堂堂一国国君,怎会被人下了这种蛊。
“钟情”?当真可笑。
未已指着碗中已经完全变了颜色的蛊虫,“君上请看这只虫子,它原本是墨一样的黑色,在遇到君上的血后,先是控制不住地兴奋躁动,然后又迷失本性,一点一点挪动到释放着迷情蛊气息的血液上,最后变成了发&情时期的粉红色状态。”
“这些,足以证明,君上您体内被种下的,就是迷情蛊。”
萧景逸:“……”
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若下蛊之人想要害我,为何不种下其他霸道的蛊虫,偏偏种下此等没什么用处的蛊?简直可笑。”
“君上,您是不是一直以为,贵妃娘娘的小名叫‘棠儿’?”
杜衡冷硬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