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你个……你个……”
“你怎么敢……”
太子的五官瞬间扭曲, 王熙鸾甚至觉得他已经变成了一头狂怒的猛兽，下一瞬就要扑上来咬断她的喉咙。
王熙鸾提刀继续往前走着。
贾瑚长腿一跨，挡住了太子看向王熙鸾的视线。
王熙鸾身后, 是四个女仪鸾卫抬着用金红绸缎裹着的皇后尸首, 再之后，便是由仪鸾卫和禁卫军护着的文贵妃、忠勇亲王妃和忠礼郡王妃。
几千人各样的视线交汇在她身上，王熙鸾全然不在乎的向前走，目光扫视过或站或跪在大殿中央的忠勇亲王、忠诚郡王、忠礼郡王、曹太监和勋爵大臣们。
走到离太子还有约四丈——这个距离能保证太子或什么人暴起她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离贾瑚约两丈时，王熙鸾才停下脚步。
在她往前走的这段时间里, 除了太子愤怒到听不清楚的言语，殿内只有兵器碰撞音和不间断的抽气声。
没有人站出来, 替太子问一句皇后身死的细节。
甚至连太子本人在最初的两句后，也没再说出什么有实际意义的言语。
“我知道，殿内诸位王爷大人想必会有人觉得我空口无凭, 一人之言不可尽信，现皇后遗体在此, 还有文贵妃娘娘、忠勇亲王妃娘娘、忠礼郡王妃娘娘与我作证，内中曲直，请各位王爷大人明辨。”说完这句, 王熙鸾往旁边稍让了一步, 请文贵妃等上前。
这一让，王熙鸾又正对上太子狂怒的脸。
事态突变，皇后被太子妃所杀，就代表太子失去了满朝文武女眷这样一个重要的筹码，国母身死，还是亲儿媳太子妃亲自动的手, 只怕太子此时的狂怒更多是对着背叛他的太子妃的。
若说太子是因丧母才如此……
能让病势沉重到多被挟持一刻就会有生命之危的亲娘做如此危险的事，还不给亲娘和嫡妻多留几个人，王熙鸾不大确定太子心里还有多少“人”的感情。
皇权会让人变得不再是人，只是冷冰冰的皇帝、皇后、太子。
现在，太子很明显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和太子对视一眼，又看到太子身旁忠诚郡王眼里已经开始闪过算计。
而忠勇亲王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忠勇亲王妃。王熙鸾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在含元殿这么多人面前，只怕忠勇亲王的吼声已经落在忠勇亲王妃头上。
曹太监表情哀戚震惊，但他眼角的皱纹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应当很好。
王熙鸾最后迅速扫了一眼林如海，确认他无伤无事。
定安侯府今夜只有她一人入宫，王佑王佩王仁终究没能得圣上开口准许参与今晚的事，林如海就是这含元殿内除贾瑚外她最亲近的人了。
王熙鸾收回眼神，转身向后看，却发现越过皇后尸首往前行的并不是她预料中的文贵妃，是忠勇亲王妃。
忠勇亲王妃……会说出什么？
王熙鸾和站在后面的文贵妃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得到了文贵妃让她放心的信号，还是暗暗握紧了刀柄。
忠勇亲王妃整理衣襟，肃容对着龙椅上瘫着的圣上尸体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二弟妹，这都什么时候了，母后之死……孤看你有什么解释！”太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里的寒意几乎比外面的冬夜还冷。
忠勇亲王妃并不答话，而是恭敬行最后一跪三叩礼。
“李氏！还不快说话！你是哑巴了不成！”忠勇亲王一声怒喝，震得王熙鸾耳朵都有些发疼。
而忠勇亲王妃似没听见忠勇亲王的声音，也没看见忠勇亲王的动作一般，仍在认认真真把最后一叩礼行完。
忠勇亲王见王妃不理他，一张脸气得发红，竟站起来要往忠勇亲王妃身边冲过去。
忠诚郡王忙死死抱住忠勇亲王的大腿：“二哥，二哥！咱们先听听二嫂是怎么说的！二哥！二哥你别着急！”
这么好坐定太子谋反的机会，老二怎么蠢得和猪一样！朝廷百官面前，他还想对自己王妃动手？
不过，若是坐实太子谋反，太子登位无望，老二言行有瑕，不配得登大位，那他的机会便更大了。
只是，靖宁县主这丫头片子把文贵妃、老二王妃和老四王妃都带来了，他的母妃和王妃怎么不见？
太子妃杀了皇后，靖宁县主不带她也就罢了，母妃和王妃是出了什么事？
难道是母妃和王妃暴露了！
可老二王妃在这里，也不该是……
忠诚郡王心内思绪不断，却想不明白究竟，隐隐担忧戚贵妃和他王妃是受了伤才不得来。
忠勇亲王这一声儿不知唤回了殿内多少人的魂儿。他如此粗鲁的言行也引得众人侧目而视。
忠勇亲王妃行完了礼，端正跪在含元殿中央，贾瑚早在她开始行礼时便往侧面让开，她直视龙椅上的圣上遗体和曹太监，开口道：“酉时一刻，到了宫宴结束的时辰，直到酉时二刻，皇后娘娘还未发话，忠诚郡王妃便请问皇后娘娘为何到了时辰还不令外眷离去。”
她一开口，整整十一间的大殿内寂静无声。
太子眼中的怨毒已从王熙鸾身上移到了忠勇亲王妃身上。
“皇后娘娘却不直言为何不令宫宴结束，却反问忠诚郡王妃是否不愿意多陪长辈，还问诸位诰命夫人是否不愿多留在宫里一时。”忠勇亲王妃语气平静，表情严肃，说出的话不自觉便令人信服。
她继续道：“忠诚郡王妃忙辩解是怕小人嘴碎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忽动了大怒，冷笑称只要忠诚郡王和王妃不说闲话，娘娘便会无事。随后，皇后娘娘着人端上一杯酒赐予妾身，又问妾身如何看待当时的情景。”
王熙鸾越听越放下心，忠勇亲王妃的话句句是事实不假，但一件事有许多种说法，忠勇亲王妃在把事情向着她想要的方向引导。
太子、忠勇亲王、忠诚郡王三人之间暗流涌动，若不是太子这个大敌就在眼前，只怕忠勇亲王和忠诚郡王已经快翻脸了。
再继续下去，忠勇亲王妃话里带了些许疑惑：“妾身当时十分不解，妾并未说出半个字，皇后娘娘却将酒赐给妾身。母后所赐，妾身不该辞，也不敢辞，只得端起来。”
“你个蠢货！她给你毒酒你就要喝？！”忠勇亲王一脚踢开忠诚郡王抱着他大腿的手，喝问忠勇亲王妃。
忠诚郡王表情扭曲，忍了又忍才没反打回去，也没就这么放任忠勇亲王乱来。
他站起来死死抱住忠勇亲王，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就在他耳边低声喝止：“二哥，二嫂在说皇后和太子的事！你先听完！二嫂现好好儿的在那里，必然是没喝那毒酒！”
殿内安静，几人离得近，忠诚郡王怕忠勇亲王听不进去，情急之下声音没压太低，被太子听了个一清二楚。
太子没忍住叱问：“什么毒酒！忠勇亲王妃没说是毒酒，你们就把脏水这么泼到母后身上，还懂不懂得为人臣子的本分！”
忠勇亲王自小专研习武，十几岁就在边关领军，一身力气不是忠诚郡王能比的。他发狠挣开忠诚郡王，冲到太子面前。
太子没料到忠勇亲王如此，被吓得退后两步，身旁的内侍忙护在他身边。
见了太子这等模样，忠勇亲王不屑冷笑：“我呸！太子，你现在还说这话就不觉得脸红？你谋反篡位，皇后给她的不是毒酒，为什么到了时辰不许外眷出宫？看你吓得这个狗样，还太子，还污蔑，我对父皇本分，可不对你这乱臣贼子本分！不过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逆，你还以为她配得上当皇后！”
太子是除禁卫之外，唯一可以带兵器入殿的臣子，他被忠勇亲王这番话气得眼前发黑，手按在腰间佩剑上，拔剑砍了忠勇亲王的冲动在他心头翻涌。
忠勇亲王大笑：“太子！你还算个人就拔剑砍了我！别有心无胆，让我笑话！”
忠诚郡王在忠勇亲王身后急得跺脚，又怕他去拉忠勇亲王被太子误伤，发急之间竟把目光投向王熙鸾，大声问：“靖宁县主，人是你带来的，话没说完闹成这样，太子和忠勇亲王有所损伤，你如何当得起责任！”
他又转向忠勇亲王妃：“二嫂，皇后娘娘赐你酒水，往后如何您倒是快些说啊！再不说清楚，二哥可是要有性命之危了！”
王熙鸾不答忠诚郡王的话，忠勇亲王妃平静道：“殿内不宁，我便是说也无人听，何况王爷要如何，妾身一向管不得，也不敢管。”
她在满朝官员之前说出两人夫妻间事，气得忠勇亲王立刻就把注意从太子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
王熙鸾提刀挡在忠勇亲王妃前面，贾瑚也挪动了位置，正拦在忠勇亲王和王熙鸾中间，忠诚郡王便就势重把忠勇亲王拼命拽住。
太子把剑柄松开，心内不是没感到些许放松。
幸好没真对老二动手，不然……就更说不清了。
殿内外都是靖安伯和靖宁县主的人，他率先动手实是会让自己处于必败之地。
禁卫军的人怎么还没到！
太子阴沉着脸瞥了一眼贾瑚，心道若不是这含元殿内外有六千京营的人，他何需如此小心！
这老不死的，都死了还留人挡他的路！
母后也是……怎么千算万算，倒没把靖宁县主这个臭丫头算上？
还有朱氏……朱氏这个贱人！！
他定要把朱氏给千刀万剐！！！
太子已是出离愤怒，想到太子妃，忽有一股巨大的不安涌到他的心间。
只是还没等太子想清楚这股不安代表着什么，忠勇亲王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只得听忠勇亲王妃道：“妾身不敢违拗皇后娘娘，已要将酒饮下，这时刑部霍侍郎之妻陈淑人忽然上前，问皇后娘娘此等举动究竟是圣上之命，还是皇后娘娘自作主张。”
她说的这句话音还未落，殿内便是一阵哗然。被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看，年已五十有五的霍侍郎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但他的神情没有丝毫躲闪，反而跪得更直了些，肚子在身前凸起了一大块。
殿内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忠勇亲王妃便又暂止了话。
还是霍侍郎不一时反应过来，唬得慌忙站起身，抖着声儿问：“王妃娘娘，下官请问，内，内子当无事罢？”
王熙鸾抽出旁边禁卫腰间的长剑，利剑出鞘发出翁鸣，她又拿刀和剑互相敲击数下，在殿内众臣讨论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请霍侍郎放心，陈淑人无事。”忠勇亲王妃对霍侍郎颔首示意，“陈淑人将妾身手中酒杯拿走，放回托盘里，又请皇后娘娘拿出赐死妾身的圣旨。”
霍侍郎略略放了心，才发觉他一人立于众臣之间，忙往后退回去两步，重又跪下，跪下时还左脚绊着右脚，是杜侍郎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摔倒。
“皇后娘娘拿不出圣旨，也不答陈淑人的话。”忠勇亲王妃迎着太子怨毒的目光说，“皇后娘娘不认杯中的是毒酒，也不认赐给妾身酒是想赐死妾身，反说是陈淑人诽谤皇后，要罪及家人，让陈淑人亲身去验杯中之酒是否有毒。”
霍侍郎听得直了眼睛：“亲身去验……那不是叫内子去喝那杯酒！若内子不喝，便是诽谤皇后？内子——”
“你给孤闭嘴！”太子霍然出剑，提剑直指霍侍郎！
霍侍郎涨红着脸：“臣为官近三十载，从未做过任何愧对朝廷，愧对圣上的事！内子守礼持家，不敢说是一等一的贤良，却也未曾有过悖德之举，如何只因质疑皇后赐忠勇亲王妃酒水便要得杀身之祸！大周开国几十载，除夕宫宴的规矩从未错过，皇后娘娘到时辰而不命外眷出宫，凡有质疑者一并赐酒，微臣不懂，难道这便是为君为后之道？”
“为人臣子，是该守臣子的本分，可大周律法在此，并没有哪条哪例写着臣子不可直谏君上！否则都察院和六科给事又是因何而设？是，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并未明言所赐酒是毒酒，可当时场景，谁不会以为那是毒酒？还是说我大周也该出‘指鹿为马’之事，等内子真饮下那酒身死，才能分辨黑白？若皇后娘娘问心无愧，如何不同太医院供奉们一般行事，拿禽畜验毒？”霍侍郎迎着太子的剑锋，质疑声不但丝毫不怯，还一声比一声更高！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巫巫更了！速来小可爱！把冰西瓜和冰棍给巫巫端上来！
巫巫有麻袋护体，谁敢打巫巫！（钻进麻袋）
有好吃好喝的巫巫就再来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