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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隆被徐湛之吹捧的心中自负笑着看他,“说了半天,你是撺掇朕修园子,呵呵,你呀,净弄这些没谱的事,上次朕说在玄武湖就被何尚之劝谏,朕要是有修园子的心,准能让那些言官们喷死。”
“回禀陛下,这自从衣冠南渡以来,华林园在前晋咸和四年苏峻作乱后才修了一次,如今我大宋物阜民丰,我大宋乃万乘之国,陛下可是比前晋那些受世家裹挟傀儡天子威风多了,而陛下这些年,性存俭约,不好奢侈,自江东以来,有国有家,丰功茂德,未有如此之盛者。前晋成帝司马衍一个傀儡,尚且给自己修建华林园,如今咱们大宋俗阜人康,陛下您是自晋以来几百年不世出的明君,不能太亏待了自己个儿呀,在华林园修一处园子,陛下你在天渊池,游湖泛舟,偶尔闲来无事松快松快,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朝廷上那些言官,这个臣来替办陛下办。”徐湛之拍着胸脯子说道,“臣和江夏王私下通个气,定能压住那些人满嘴的歪理。”
“哦,你说的轻巧,修园子,钱呢,那也不能让朕自己出吧。”
“这有何难,这些年,那些朝臣和世家子弟受了陛下多少恩典,这些世家大族,琅玡王氏,兰陵萧家,谁家里不是钱多的放不下,大伙随便凑凑,百十万钱就出来了,献给陛下修园子,给陛下表表孝心,这些世家大族给陛下凑钱修华林园,言官谁还敢多嘴?”
徐湛之这张嘴,把刘义隆哄得笑得不行,说着,刘义隆看看徐湛之“你呀,净出馊主意!那些文官们听见,定然要给你定性,奸臣,朕是昏君。”
“臣是一片真心,每日见陛下,如此清苦,臣心里难受呀,臣心里都只有陛下,随他们说去,再说了,还有几个月陛下也快四十万寿了,修个院子给陛下热闹热闹也是做臣子的福气!”徐湛之叩首。
“那你看谁去做监统工事的好”
“臣听说张永对土木方面颇为上心,不如就让他做监统工事。百姓们替陛下服徭役,何况也不是农忙时节,给陛下修修院子,也是他们的福气。”
刘义隆被徐湛之吹捧的颇为自负,自己节俭了大半辈子,想着自己也快四十大寿了,在三十大寿的时候,自己身体不济,差点宫车宴驾,让四弟刘义康篡位,那年冬天头疼欲裂,就别说生日了,连橘子都是小的,如今前朝没有掣肘的人了,当然要享受,刘义隆说道:“徐卿对朕忠心耿耿,朕自然不会辜负了你的好意。”
刘宋太极殿东堂
“陛下,修华林园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以至于军备废弛,北境不稳;百业凋敝,百姓不聊生,陛下已经造了玄武湖。臣冒死谏言,为百姓请愿”何尚之说道
“上次朕听了你的建议,没有在玄武湖建方丈、蓬莱及瀛州修缮,再说了这华林园是前晋时候修缮的,如今时隔多年,朝廷又不是拿不出银子来,前晋成帝还是傀儡呢,还知道给自己修院子,何况还有几个月也快朕的四十万寿了。”
早就被徐湛之通气的江夏王自然是少不了巴结刘义隆说道:“何尚书,这陛下也快四十万寿了,这寻常人家的百姓还知道让自己开心呢,何况是陛下是天子,身为臣子,也得给陛下表个孝心吧。”
范材回到家,他自然知道是解决不了张阿铁的,索性就带着严道育和王鹦鹉回了家,可是还没过几天,就被村里的里正通知,17岁以上的男丁去服徭役。
六月初一,村里的服徭役的壮丁在村口汇合,相送的家人个个心有不舍,有的女人小孩已经在偷偷抹眼泪,自然田壮,田壮的阿父,范材,王父,张阿铁都在列。王鹦鹉和严道育自然也去送。
“这大热的天的还要去,是真见不得咱们老百姓好过呀,田有财你可得照顾好阿壮,我可就这一个宝贝,阿壮你也好好照顾你阿父!”
王鹦鹉身边的田壮的母亲,哭喊着,她只有田壮一个儿子,要是田壮和田有财出点毛病来他全家可怎么办呀?
“田阿婶,大家都一样的,你说这话被官爷听到了,你家阿壮吃不了兜着走。”王鹦鹉提醒道:“那赵家村前年死的那个人就是因为对政令不满起冲突才被官差拉走的,据说就连命都没了,我们这些庶人的搞不过官差的,没准搭上性命。”
王鹦鹉来送父亲和范材,王鹦鹉其实很担心他阿父的身体,去年服徭役,王父身体坏了一个月,索性遇上范材了,才调理了一些,又要服徭役,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鹦鹉呀,好好和小玉过,不要乱跑,我和你阿兄服徭役,要下个月才回来,尤其是他家现在无权无势,出点什么事情都没办法保护自己。”
王鹦鹉也忍不住抹眼泪,王鹦鹉只得不断的安慰。这么热的天,他阿父要服徭役,她只能乞求自己的阿父会没事的,再多现在的她也做不了什么。她对范材说道:“阿父就拜托了。”
范材点点头,好在张阿铁也要去服徭役,这下王鹦鹉和严道育还是安全的,他说道:“鹦鹉,我会好好照顾好阿父的,小玉,等我回来。”
服徭役之人每人自带了一些干粮,再背一个换洗的包袱,跟着官差便走了。
王鹦鹉双手合十,目送王父和范材远去,并默默乞求。
六月的建康,炎夏恹恹,热浪熏人,犹如一座天然的火炉,知了叫的人心烦王鹦鹉闲来无事,就给王父和范材拿两双鞋子,过几日送去,不过她自己都被热的坐不住了。
田壮的母亲一个人在家,偶尔也会找王鹦鹉,其实王鹦鹉也很烦她,不过丈夫和儿子都去服徭役了,王鹦鹉又觉得田母也不容易。田母看见王鹦鹉给王父纳的鞋子,针脚细腻,连连夸赞,说:“王小娘子真是模样好、性子好,将来哪个男的娶了你,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王鹦鹉被夸的小脸都红了,又怕田壮的母亲趁机给田壮提亲,哼哼两声,“一般般,一般般。”
可是令王鹦鹉没有想到的是,田壮的母亲,并没有向王鹦鹉说提亲此事,反而说道:“鹦鹉,阿壮平时就很喜欢你的,他之所以爱捉弄你,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不过他这次和张阿铁玩脱了,都是我和他阿父平时给他惯坏了,他阿父得知阿壮和张阿铁这个无赖混混来往,居然去做拐卖人口的勾当,于是狠狠把阿壮绑在树上揍了他一顿,这次真的很抱歉,阿壮让你差点成了建康贵人的歌姬,我带田壮向你赔不是。”
“好了,这事暂且不提了,不过阿壮及时告诉了我阿父和阿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田阿婶,只要田壮不再打我的主意就行了。”
“哎,不过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田有材和阿壮如何了。”田母见王鹦鹉原谅了田壮,又发出一声叹息,“我家阿壮就是我的命根子,田家的独苗,今年才17,第一次服徭役,我能不担心吗”
其实王鹦鹉也有些担心自己的父亲和范材,毕竟服徭役是一个苦差事,因为服徭役中就病死了,累死的也是有的,想到自己的父亲,去年服徭役,回来病了一个月。她说道:“官差大人哪里管我们这些人,又不能明里说,上次我阿父,就算是病了也得干活,虽然官府一日包吃两餐,可豆粥稀,人多啊,不顶饿又干重活。”
田母说:“我其实也担心,上次有财服徭役,是修河堤,泡在水里,那天气在水里泡长了也冷啊。今年不知如何,大夏天服徭役,听说是修园子,建康天这么热,眼看就入伏了,热出个好歹,我们阿壮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严道育听着王鹦鹉和田母说道:“不如我们去给他们送些绿豆汤怎么样?这个汤解暑,去村子里正打听下他们在哪。”
田母看着严道育,这个女人虽然和王鹦鹉年岁差不多,但是毕竟是张阿铁的妻子,前段时间田壮和张阿铁混,张阿铁一个无赖混混,要不是赶上主上大赦天下,可能还在建康狱中服刑,虽然平时田壮不好好念书,但是耕地种田还是勤快的很,田壮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丈夫差点误入歧途,便没好气的对严道育说道:“我看你是想你那个无赖丈夫,才去给他送绿豆汤的吧,啧啧啧。”
然后田婶对着王鹦鹉说道:“鹦鹉呀,你收留这种无赖的妻子,每天她在你家好吃懒做,一副官家女郎的做派,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当心把你家吃穷了。”
王鹦鹉看到田壮母亲这么说严道育忙解释说道:“阿婶,小玉姊姊她其实是被张阿铁和严牙婆买来的,也是无辜之人,她智力有些问题,想不起她之前的家乡了,并且张阿铁上次打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流了,我和阿兄见她可怜的,就收留了她,奈何张阿铁死活也不写休书,和离不了,也怪可怜的。”
田母听完严道育的经历恶狠狠的说道:“张阿铁这个男人真不是个东西,一个无赖,遇到大赦,居然不改邪归正,娶了漂亮妻子,不知道收敛,继续鬼混,打女人,连自己的骨肉都不放过,这种人居然想教坏我儿子,我呸,这种人活该没有后。”
第二日,王鹦鹉,严道育和田壮的母亲走了几里路,终于到了服徭役的地方。
王鹦鹉远处望一望,看到几个壮汉,挽着裤腿扛着木头,另一拨人运送石头,虽然没到晌午,但是烈日炎炎的,王鹦鹉也是热的不行。
搬运石头的田壮眼尖的发现了王鹦鹉和田母。
“阿父,你看那是不是站着的,是不是阿母,旁边的个小娘子,我怎么看着像鹦鹉呀,我就说吧,鹦鹉还是心里有我的。”
田壮话刚说完就有官差甩了他一鞭子,呵斥道:“嘀咕啥呢!还不快干活,可别想着偷懒!偷懒中饭可就别吃了。”
王鹦鹉看到了差役用鞭子抽人,只是没看清是田壮。
“差吏还真凶。”王鹦鹉嘀咕了一句对着田母说道:“现在他们还在干活,还是等他们晌午在过去给他们送些衣物和吃食吧。”
等壮丁饿得没有力气了,锣鼓敲响了,壮丁们听着声音知道要开饭了,停下手中的活,呼啦啦就散开了,去领些豆粥干粮,毕竟差吏将做好的饭菜定时送来,督促着人领饭,今日是豆粥和截饼。
晌午,天气炎热,晒得人汗珠直往下滚。风都没有,热得发慌。田壮领了饭,和王父,田父,范材一起在阴凉处吃了起来,可是大热的天,田壮一阵晕眩,四肢也有些无力。
这时候田壮的阿母,王鹦鹉,严道育看到了亲人,递给他们一些吃食,田母见田壮,没有以前的活泼劲儿了,忙说道:“田壮,你怎么了,怎么晕乎乎的。”
“阿母,我头有些晕,能不能多给我些绿豆汤,我口有些渴了。”
“你可别吓阿母。”
范材一看田壮说道:“他中热了,但是还不严重,鹦鹉,你去拿个扇子,给田壮扇一扇,小玉,你去那块湿布,给他擦脸,阿婶,你多给他喝些绿豆汤。”
与田壮他们的这些百姓境遇不同的是,刘义隆洗完冷水澡,身边的宫女端来冰镇的水果,一旁的黄门德顺给刘义隆扇着风。刘义隆美美地躺在藤椅上随手拿了一颗冰镇的葡萄吃了起来,对张永问道:“张卿,朕的景阳楼修的如何了?”
“回禀陛下,建康的百姓听说是给陛下修院子,都争相前去,此次修建华林园的民众三千余人,目前景阳楼已经动工,想必在陛下四十万寿前一个月就能建好。”
“陛下,尚书令求见。”
“大晌午的何事这么急,宣他进来吧”
刘义隆看了眼何尚之说道:“何卿,什么事情,这么急,非要现在禀报。”
何尚之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张永,没有说什么,刘义隆对张永说道:“你先下去吧。”
何尚之见张永走了之后说道:“禀陛下,臣昨日见徭役处,有几个壮丁中了热,昏厥过去了,这几日修华林园的百姓,怨声载道的,臣恳求陛下,可否等天气转凉以后再修。”
“朕心里有数,朕也不是让他们修阿房宫,也不是筑长城,只是个修园子,何况这些百姓,夏天也常常劳作,只是修一下华林园,建个景阳楼而已,这些百姓常常夏日自己晒背,这点工程不足以使百姓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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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华林园徭役休息处,有一丝微风,田壮递给范材一块截饼说道:“阿材兄,谢谢你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谢我干什么”范材拿过截饼,咬了一口。
“其实前段时间,我因为鹦鹉的事情,还和你打架,又勾结张阿铁,陷害你,没想到张阿铁这个无赖,背着我,居然要把鹦鹉卖给严牙婆,你知道吗,鹦鹉被张阿铁卖给严牙婆的时候,我有多着急,我阿父因为我和张阿铁混,也打了我一顿。经过这件事情,我也明白了,鹦鹉为何从小就讨厌我了。”
“那你喜欢鹦鹉吗?”范材问道
“第一次看见她就喜欢上她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算真的喜欢她,老是想欺负欺负她。引起她的注意,可是她却一副很烦的样子,老是躲着我,其实今天我看见鹦鹉,我才明白,她为啥对你何对我不一样。”
“为什么呢”范材问道
“因为你在时刻保护他,帮助他,而在她眼里,我只是在捉弄她,上次我还闯了个大祸,害的她差点当了歌姬,鹦鹉她不理我,我也能理解,不过经过张阿铁的事情后,虽然我念书,念不下去,但是我想我以后只想完服徭役后,就好好在家种地,农闲时候和阿父去建康城给贵人的庄子收租,再也不和张阿铁这种渣子混了。”
范材看着田壮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想鹦鹉她也会原谅你的,只不过感情这个事情,也不是勉强的,顺其自然就好了。”
田壮看了看月亮,说道:“今天是六月初七了,也不知道华林园和景阳楼什么时候修好,天真的很热,听说最近张庄村热死了几个老伯,你说像我这种青壮年都差点熬不住,就别说那些上了岁数的人了,不过张阿铁这种渣滓,被晒死才好呢,省的他再祸害严阿姊了,可是这种人都有如花似玉的媳妇,真是不公平,听说你去找过他,他死活不肯写休书”
范材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心的说道:“等徭役结束以后,我这次一定会逼迫他写休书的”
田壮一脸疑惑的问道:“阿材兄武功高强,对付张阿铁并不是难事,甚至打死这种人,也是为民除害,为何还要留着张阿铁的性命呢,何不趁着月黑风高。”
没等田壮说完话,范材说道;“虽然张阿铁做的事情令人作呕,但是这种人自然会有人收拾,我为了我的阿父和鹦鹉,我也要低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