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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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殷冲语声低沉且充满关切,每一个字眼都仿佛承载了千斤重担,"我有一桩令人心忧之事需告知于你——太子殿下近日身染微恙,病情似乎颇为棘手,令人忧虑不已。”
闻此言,殷玉莹手中轻摇的团扇瞬间停滞在半空中,宛如时间被冻结一般。她的眼眸如同两颗璀璨的明珠,此刻却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霾,转瞬之间流露出对太子病情的深深忧虑。秀眉紧锁,她急切地问向二叔:“二叔,太子……他真的病倒了吗?”
殷玉莹对于刘休远的感情,虽未明示于众,但在殷府上下,这早已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每当刘休远与其父刘义隆一同莅临殷府,身为殷景仁大人的孙女,平日再怎么跋扈张扬的殷玉莹也会在太子面前化为绕指柔情,温文尔雅、气宇轩昂的太子形象让她由衷敬慕与倾心。她时常躲在华美的珠帘之后,悄无声息地关注太子的一举一动,那份深藏少女心底的情愫,就如同夜色中悄然绽放的花朵,尽管未曾吐露芬芳,却已在月光下静静盛开。
“二叔,太子殿下的病情是否有好转的迹象呢?”玉莹急忙追问,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溢满了深深的担忧与期盼。
殷冲注视着侄女殷玉莹那双满载忧虑的眼睛,缓缓开口道:“玉莹,据我所知,太子已经卧床不起两日有余。前几日高烧不退,病情一度让人忧心忡忡。不过今日才得到消息,他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还需静养调息,加之宫廷御医们的精心治疗与调理,才能逐步恢复元气。”
听到这里,殷玉莹不禁双手紧握,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迫不及待的关怀:“那太子殿下现在的情况如何?饮食是否正常?有没有人日夜在旁悉心照料?”殷冲点了点头,抚慰道:“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们自然是日夜看护,且皇室对太子殿下的健康尤为重视,御医们更是不敢掉以轻心。至于饮食,他们定会遵照医嘱,准备适宜调养身体的食物。你大可放心,只是这段时日,咱们府上也应有所表示,或许能送去一些滋补之品,表一表我们对太子殿下早日康复的期盼。”
殷玉莹听罢,心中稍安,却又添了几分焦虑,她思索片刻后坚定地说:“二叔,我想亲自去挑选些滋补食材。”
殷冲听罢侄女殷玉莹的话,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理解与赞同的光芒。他语重心长地回应道:“玉莹,正巧,你二婶临贺长公主今日接到淑妃娘娘的邀请,说是宫中秋菊盛开,欲邀她一同赏花谈心。你可以随你婶母进宫。
殷玉莹听后,心中稍安,感激地望向二叔:“多谢二叔提醒,我这就去让春容准备。”殷冲点点头:“记住,玉莹,在宫中言行举止需得体,不可过于急躁,一切以礼为先,可不能像在家一样。
.......宫女房
太监陈庆国手持拂尘,身着一袭洁净的青色宦官服,来到宫女房前。来到宫女房前,陈庆国先是轻轻咳嗽一声,随后扬声道:“宫女王鹦鹉娘子可在。”
王鹦鹉抬起头来,眉眼间透着一股聪明伶俐的劲头。她疑惑地回应道:“陈公公,您找我有何事?”陈庆国满脸堆笑地说:“王娘子,太子吩咐咱家来传话,想让你明儿个一早给他做上一份桂花糕送到东宫呢。”
王鹦鹉听罢,流露出惊讶与不解:“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想起奴婢做的桂花糕呢?有没有搞错了吧,虽然奴婢会做桂花糕,可是哪里能入得了太子的眼。
”陈庆国见王鹦鹉稍有迟疑,眉梢不禁微微上挑,关切中带着一丝严肃:“王娘子,怎么?莫非你不愿意为太子殿下做这桂花糕?”
王鹦鹉一听此言,心头一紧,屈膝行礼答道:“公公误会了,奴婢哪敢不愿。奴婢刚入宫不久,虽是会做些家常点心,但太子殿下平日所食皆出自御膳房的,怎会突然想起要吃我做的桂花糕呢?奴婢心中难免惶恐,唯恐手艺不精,怕太子殿下责罚。”
陈庆国见王鹦鹉,安慰道:“宫里头的事儿谁能说得准,不过太子殿下素来体恤下人,他看重的是那份心意与诚意,王娘子只管用心去做,只要出自真心,便是最好的佳肴,太子殿下病中想吃桂花糕,御膳房那些人做的不合胃口,何况咱家也不知道太子为何要你做桂花糕。”
王鹦鹉心头越发疑惑,不过身为宫女深知规矩,不敢多问,只得低头应道:“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奴婢自当遵从,奴婢定当竭尽全力准备这桂花糕,明日准时呈上,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我怕手艺粗陋,恐有负太子殿下期望。”
陈庆国宽慰道:“王娘子不必过谦,能得太子垂青便是你的造化,赶紧准备吧,明儿个一早可就要送过去了。
随后,陈庆国又细细叮嘱了几句制作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并鼓励王鹦鹉不必过于紧张,便转身离去,留下王鹦鹉独自在房内,思绪万千,既感压力又满怀期待地开始筹备那盘特的桂花糕。”

........
王鹦鹉端着精致的食盒,里面盛放着她精心烹制的桂花糕。她步履轻盈却又略显紧张地踏入东宫,目光所及之处,宫殿层叠、廊腰缦回,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敬畏与迷茫交织的情感:“这皇宫大得就像一个迷宫,我虽在宫中生活,却对这东宫的位置一无所知。”
王鹦鹉站在一处宽敞的甬道,环顾四周,向身边一位正在扫地的小黄门问道:“这位公公,请问您,去东宫应该怎么走啊?”
小黄门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窘迫,随手指向东方,言语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哦,东宫啊,从这里左拐,过了三个大殿之后,你就能看到东宫了。”
王鹦鹉略感困惑,但还是按照指示前行。她紧握手中装有桂花糕的食盒,小心翼翼地穿梭于各个庭院之间,一边数着经过的大殿,一边试图辨认那些难以理解的匾额。她在曲折的宫道上穿行,每经过一座巍峨的宫殿都要驻足片刻,确认自己的位置。路上偶尔遇到其他宫人,她都会露出谦逊的笑容,以免被人看出自己的惶恐和不安。
太阳在空中慢慢挪移,时间仿佛在皇宫的宽广之中悄然流逝。王鹦鹉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内心五味杂陈——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无知而在宫中迷失方向,耽误了太子殿下品尝桂花糕的时间。
历经一番周折,在太阳逐渐西斜之时,王鹦鹉终于来到了东宫的朱红大门前。她轻轻拭去额角的细汗,凝视着眼前的宫殿。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疲惫与焦急,正欲迈步向前,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呵斥:“大胆奴婢,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们女郎的路?”
王鹦鹉心头一紧,忙转头望去,只见一位气度不凡的女子身着华服,云鬓高挽,黛眉如画,正是打扮得光鲜亮丽、一看便知出身世家女郎。面对身边丫鬟春容的责问,王鹦鹉心头虽惊惶不安,却深知礼数不可废,于是强自镇定,按照宫中的规矩向殷玉莹屈膝行了一礼。
殷玉莹对王鹦鹉的出现并未给予过多关注,她高贵的眼眸未曾在王鹦鹉身上停留片刻,只是裙摆微扬,莲步轻移,径直从王鹦鹉身边走过,留下一阵淡淡的香风。
春容则不同,她的眼神在王鹦鹉手捧食盒、略显疲惫的身影上打了个转,随后贴近殷玉莹耳边,低语道:“女郎,奴婢刚刚留意到这小宫女拿着食盒在东宫里绕了许久,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恐怕是想借机接近太子殿下,您或许该好好询问一下。”
殷玉莹听闻此言,眼神瞬间多了份警惕与审慎,她瞥了一眼王鹦鹉手中的食盒,恰逢太子身染微恙之事萦绕心头,不禁蹙眉问道:“你这小宫女,鬼鬼祟祟地在东宫内游走,还带着个食盒,究竟是何目的?食盒之内究竟装有何物?又受何人所托进行此举?”
王鹦鹉心中一阵无语,她满腹疑惑地在心底思量:“这皇宫里的人情世故真是复杂难测,是起早贪黑亲手为太子殿下准备了桂花糕,希望他病中能有所慰藉,这皇宫里的女子们,怎么个个都像是在上演勾心斗角的大戏,怎就无端惹上了这般是非,我手里捧着食盒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不就是给太子送吃的吗?”然而,尽管心头百转千回,她仍恪守宫女的本分,极力抑制住内心的波澜。
面对殷玉莹与春容的质疑,王鹦鹉敛眉垂目,以一种无比谦恭的语气缓缓答道:“回禀女郎,奴婢确实并无任何不轨之心。这食盒内盛的是我亲手制作的新鲜桂花糕,特意为太子殿下病中调理之用。还望女郎明察,勿要错怪奴婢。”
说话间,她轻轻掀起食盒盖子,一阵清甜的桂花香气四溢而出,映入眼帘的是那些精巧细腻、色泽金黄的桂花糕,仿佛是无声地诉说着她的辛勤与诚意。
还没等殷玉莹说话,春容就对殷玉英说道:“奴婢就说吧,这个小宫女鬼鬼祟祟的在东宫外边张望,一看就是个狐媚子。”
春容的刻薄话语尚未完全消散在空气中,殷玉莹的目光便下意识地投向了王鹦鹉。她注意到这个低眉敛目的小宫女虽身着朴素,却难掩其秀雅之姿,确实是个惹人注目的少女。今日,她怀着少女的羞涩与期待,借着陪同婶母临贺公主入宫给淑妃娘娘请安的机会,借着探病的由头,寻机一睹心仪已久的刘休远,病情如何,未曾料到在这东宫门前遇到王鹦鹉这个小宫女。
听闻春容如此诋毁,殷玉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悦,那双明眸里的温度骤然降低:“一个区区小宫女,也敢在本女郎面前摆弄这些小心思。”尽管她并没有直接开口,但那冷冽的眼神犹如冰刃般犀利,无声地表达着她的不满与疑,她瞥见王鹦鹉手中的食盒,眉眼间闪过一丝不屑,“这里哪有你说话做事的地方!”
王鹦鹉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和举止惊住,忙解释道:“女郎误会了,奴婢只是听说太子殿下病了,胃口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

然而,还未等王鹦鹉说完,殷玉莹便一把夺过王鹦鹉手中的食盒,用力一甩,那精心制作的桂花糕瞬间散落在泥泞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混杂着泥土与桂花香的气息。
王鹦鹉望着那散落一地、沾满泥土的桂花糕,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这些糕点不仅仅是太子殿下的口中之物,更是自己忙了一天的心血。此刻,看着它们被无情践踏,原本就因不熟悉东宫路线而迟到的她,更加焦虑不安,想到可能因此受到责罚,王鹦鹉心头不禁一阵酸楚,但她并没有时间去沉溺于悲伤或愤怒中。为了尽快完成任务,避免延误可能会带来的更严重的后果,她强忍泪水,迅速决定返回自己的住处重新制作一份桂花糕。
刘休远因病体虚弱,上午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午饭也几乎未动。午后,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凝视着窗外的桂花树,心中却在默默期待王鹦鹉的到来。然而,时至申时已过,王鹦鹉仍未出现。
“你怎么还不来?”刘休远独自想象着与王鹦鹉见面的情景,“你见到我,是不是会因为害怕而显得十分紧张?毕竟你那么胆小,一定会惊讶万分吧。”他在脑海中构建起他们的对话:
“奴,奴婢婢给太子殿下请安……”他想象中的王鹦鹉低眉垂目,紧张得连话都说不顺畅,心里更是慌乱不已:“完了,完了,我刚刚是不是不小心看了太子殿下的眼睛?没有,我才没有!”
而在他的幻想中,刘休远故作严厉地看着她,带着一丝戏谑道:“你可知罪?孤足足等了你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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