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赵德全能做到御前的太监总管,敏锐的感知力,察言观色的能力都是不可或缺的。
他一踏进丞相府的大门,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宾客们有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有的则带着看好戏的意味,仆人们行色匆匆,眼中带着几分惶恐。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目光迅速掠过人群,最终停留在角落里的苏妙妙身上,见她安然无恙,他心中一松,妙妙姑娘没出事就好。
他看着匆匆而来的晋王等人,眼角微微一扬,目光带着几分玩味。他故意提高了声音,向前一步,缓缓道:“陛下有旨,除了晋王,丞相和丞相家的两位千金,其他人跟这道圣旨无关,不用跪地听旨。”
宾客们听闻这奇怪的旨意,面面相觑,心中都在猜测其中的缘由。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陛下恶了晋王、丞相以及顾家姐妹。虽然他们心里揣测,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只能谨慎地保持沉默。
晋王听到这道旨意,眉头猛然一跳,眼中迅速闪过一道屈辱之色。他堂堂王爷跪着,地听其他人竟然站着!皇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故意羞辱他?
赵德全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心中冷笑一声,暗暗不屑。
晋王还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陛下一天天忙着呢,哪里会费心思来羞辱他?陛下眼中,晋王不过是个惦记皇位,志大才疏的可笑之人,连理都不屑理会。
陛下只是心疼心上人,舍不得让妙妙姑娘跪而已。但若是仅仅让妙妙姑娘一人站着听旨,未免显得太过突兀,会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之上,陛下同样舍不得,这才有了这道奇怪的旨意。
赵德全语调依旧平稳,面上笑容不变,轻轻一拂手中的圣旨,淡淡道:“晋王殿下,丞相大人,还有两位顾家小姐,请跪下听旨吧。”看似提醒,但对四人,特别是晋王何尝不是一种奚落。
赵德全心中冷哼一声,晋王这个每时每刻惦记着陛下的皇位,盼着陛下驾崩的人,绝对位列他最讨厌的人名单之首。
当然,作为御前太监总管,他在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除了敏锐的苏妙妙,其他人,包括晋王在内,都没有察觉到赵德全的微妙情绪,只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四人还没有抗旨的胆子,无奈之下,只能在众人注视下缓缓跪地。
赵德全稳稳打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府嫡女顾清瑶,庶女顾清玥,赐予晋王为侧妃。钦此。”
仅一句话,甚至连个夸奖的词都没有,简洁到近乎敷衍。
苏妙妙嘴角微翘,哈哈,衍哥可真促狭。
刚刚被晋王威胁了一番的宾客们,也忍不住嘴角上扬,随即纷纷低头,不让自己的幸灾乐祸表现得太明显。
果然,陛下是真的恶了这四人,看来以后要离晋王和丞相府远一些。
同时,他们又震惊于陛下对臣子的掌控力,这丞相府刚出事,陛下的赐婚圣旨就到了,这让他们对当今圣上的敬畏更深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秦衍发现大臣们特别勤勉,欺上瞒下,溜须拍马,贪赃枉法的事都少了,让暗卫一查,才知道是今天这事儿引发的误会,但不得不说,这个误会的结果让他很满意。果然,听老婆话会发达。
但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顾清瑶的脸色瞬间煞白,她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刚刚晋王还答应娶她做正妃,怎么转眼皇上的旨意就变成了侧妃?她一个嫡女竟然同顾清玥这个庶女位份一样,这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同时,她不久前刚升起的那股优越感在这一瞬间碎得七零八落。她清晰地意识到,在皇权面前,即便她重生了依然还是要受人摆布。
她低下头,眼中迸发出强烈的野心,她不仅要做皇后,还要做太后,她不要受任何人摆布。
晋王的双拳悄然紧握,内心既怨恨又屈辱。顾清瑶能不能做正妃他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刚刚才答应丞相要娶他的嫡女为正妃,这圣旨转眼就让他的话变成了空话,犹如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丞相心里一沉,不禁有些惶恐,皇上似乎对他和晋王十分不满?他站位晋王真的是对的吗?
不必再担心被顾清瑶借身份压制磋磨。她心中虽然暗喜,但也清楚地知道,晋王与丞相显然都不会高兴,她只能强忍住内心的欢喜,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敢让自己笑出声来。
四人中唯一高兴的恐怕只有顾清玥了,如今她与顾清瑶同为侧妃,这意味着她进入王府后,不必再担心被顾清瑶借身份压制磋磨。她心中虽然暗喜,但也清楚地知道,晋王与丞相肯定都不会高兴,她只能强忍住内心的欢喜,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敢让自己笑出来。
苏妙妙看着四人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这个主意实在是太棒了,她为自己点赞。
赵德全将苏妙妙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暗自记下,准备等回宫后定会如实禀报给陛下。陛下对妙妙姑娘那么在意,这样的细节,绝不能疏漏。
“晋王殿下,丞相大人,还有两位顾家小姐,请接旨吧。”赵德全见四人迟迟没有动作,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
四人被赵德全的话拉回现实,连忙收敛脸上的表情,齐声道:“臣弟/微臣/臣女恭领圣恩,谢主隆恩。”
四人领旨后起身,心情各异。
赵德全依旧保持着一脸笑容道:“晋王殿下,丞相大人,恭喜。”
赵德全一声恭喜让两人面色一僵,但他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继续道:“陛下的意思是下个月初二是良辰吉日,既然姐妹情深,共侍一夫,就当日一起完婚。”
此言一出,顾清瑶和顾清玥的脸色皆一变,今天是二十二日,离下个月初二只有十天,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筹备嫁妆都不够。而同一天完婚,当晚晋王歇在谁房里?势必会有一个人丢脸。
苏妙妙:衍哥可真是个挑拨的小能手,干得漂亮!
赵德全对两人丝毫没有同情,还敢算计妙妙姑娘?自然要承担后果,要不是妙妙姑娘想看戏,陛下岂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们。
他微微拱手道:“陛下如此安排,必是为两位姑娘着想,十日虽短,但吉日良辰岂能错过?还请晋王殿下,丞相大人尽快安排,免得耽误了吉时。”
这话说得客气,却带着不可违背的意味,让晋王,丞相更觉压力倍增,只能强颜欢笑,恭敬道:“赵公公说的是,臣弟/微臣定会遵旨办妥。”
丞相靠近赵德全,低声说道:“赵公公,您一路辛苦,不如到里面喝杯茶,休息一会儿。”他面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宽大的袖袍轻轻摆动,正好遮住他手中偷偷拿出的一个荷包。
赵德全轻轻接过荷包,像是无意间顺手拿了个普通物件一般,神色平静。他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不用了,洒家还赶着回去给陛下复旨呢。”
话都这么说了,丞相自然不好挽留他,他心里虽有些遗憾没能从赵德全嘴里探出陛下的心意,但想到赵德全收了他的贿赂,便觉得心安了许多。
赵德全自然看出他的放松,心中冷笑,这可是陛下让他收的,丞相的这点小心思在陛下面前根本无所遁形。陛下说了,送上门的钱不收是傻子,但他可什么都没答应。
赵德全微微拱手,淡淡道:“丞相大人,晋王殿下,两位顾小姐,洒家告退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临走前,眼神恭敬地看了某个角落一眼。
赵德全一走,宾客们也纷纷提出告辞,想来丞相府也没心思招待他们。
就在这时,一道温婉的身影越过人群,快步朝苏妙妙走来。镇国公夫人陈雅宁眼中带着焦急和担忧,目光在苏妙妙身上来回扫视,直到确认她毫发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妙妙,你之前跑哪里去了?”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担忧。
刚才找不到妙妙的时候,她心里七上八下,眼皮一直跳,仿佛预感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丞相府出事,她看到出事的人不是妙妙,虽然有点不地道,但她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
苏妙妙看着眼前的美妇人,对上她那充满关切的目光,知道这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心中涌上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温暖。她有些心虚,刚刚自己只顾着看戏,将这具身体的母亲给忘了。
陈雅宁见她这模样,以为她是一时贪玩忘了,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就是贪玩,回去我告诉你爹,让他好好罚你。”语气宠溺,哪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苏妙妙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的,什么情况都能游刃有余,但此时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说实话,她一个从未体会过亲情的人,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原主的家人相处。
人终究会被其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苏妙妙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如此。她年少时不可得的亲情如今就在她面前,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陈雅宁见她僵硬的模样,以为她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无奈一笑:“怎么怕成这样,你也不想想,你爹什么时候舍得罚你了。”
听到这话,苏妙妙想到原主记忆中那些镇国公宠女儿的画面,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一声,内心放松 了不少,虽然仍然有些不习惯,但残留在原主身体里来自亲情的温柔,缓解了她心中的不自在和疏离感。
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不自觉的笑意,轻声道:“我们先回去吧,娘。”这声“娘”仿佛是身体的本能,毫不费力地从她嘴里蹦了出来。
陈雅宁轻轻点了点头,柔声应道:“好,我们回去。”
回到镇国公府,镇国公苏弘毅早就在正院等着母女俩。
他长相粗犷,看着有些凶悍,但眼神却温柔,一见到两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夫人,妙妙,今天的宴会玩得开心吗?有没有受委屈?”这是每次母女俩参加宴会回家后,镇国公必问的问题。
镇国公苏弘毅是三品武将的庶子,而陈雅宁是三品文官的嫡女,两人的身份本不相配,但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真的是挡都挡不住。
说起来,两人认识的过程十分戏剧化,陈雅宁一次上香遇到匪徒,被当时恰好路过的苏弘毅英雄救美,两人一见钟情,后来结成夫妻。
苏弘毅一开始在军中的官职并不高,陈雅宁出去参加宴会难免会受到委屈。苏弘毅得知后,便更加勤练武艺,寒来暑往,刮风下雨,从未间断。原本看着书就头疼的他,竟然开始挑灯夜读,学习各种兵法。只要有仗打,他就自告奋勇,战场上总是冲在最前面,英勇无匹。
苏弘毅在敌人眼里,就是一匹不要命的疯狼,疯狂的咬住敌人,即使自己遍体鳞伤了,也要从敌人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能走到今天,成为镇国公,苏弘毅靠的是实打实的军功,这里面付出多少艰辛,他身上一道道伤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这么拼命,只是为了不让夫人在外受委屈,后来有了女儿,这不像让其受委屈的人中,又多了女儿一个。
陈雅宁嗔了他一眼:“谁敢给我委屈受?每次都问同样的问题,你也不嫌烦?”话虽然这么说,她眼中却满是甜蜜。
苏弘毅眼神温柔:“这怎么会烦,难道是夫人嫌我烦了?”他说着就去拉苏母的手,眼神还带着三分委屈。
陈雅宁脸色微红,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的握着,瞪了他一眼,轻声叱道:“你干什么,女儿还在这里呢,没个正形。”
苏弘毅毫不在意,他一个武将,性子豪爽,一点也不觉得跟自己夫妻牵手有什么问题:“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女儿看着怎么了?”
陈雅宁的脸更红了,但却没有再甩开苏弘毅的手,算了,方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女儿应该已经习惯了,这个家最不习惯的人恐怕是她自己。
苏妙妙不是没有吃过别人的狗粮,但吃父母的狗粮还是第一次,怎么说呢?比一般狗粮更撑。
她轻咳一声,见两人看过来,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委屈一些:“爹,娘,我在丞相府差点被人算计了,幸好陛下救了我,否则今天丞相府出事的人就是我。”
她没打算瞒着他们,孩子在外受了委屈,回家找家长告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虽然她自己已经小小地报复过了,但她也想体验一回父母为她撑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