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那天下山的旅客太多,停车场堵到瘫痪,四人在车站等了近两个小时也没能成功挤上一辆回市区的共公交车。
眼看着天就快要暗了,裴子熠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不出半个小时一辆黑色奥迪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坐在后排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秦颐揉着膝盖感慨:“裴少爷,你有这待遇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
裴子熠耸肩,漫不经心地答了句:“本来是想感受一下平民生活的。”
秦颐听完直接呕血。
她一上车就活了过来,和宋砚天南地北地扯了一路,而徐知岁累到没了聊天的欲望,一上车就靠着窗户睡着了。
裴家司机沿路将她们送回小区,徐知岁到家时,已将近晚上八点。
徐建明在书房看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见女儿满身疲惫地回来,放下手里的工作去厨房给她煮了碗面,顺便提醒她:“你妈明天下午就要回来了,你收收心,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回头月考要是考砸了,她不削你才怪。”
徐知岁当时应下了,可第二天一早徐建明喊她起床吃早饭,推门一瞧,房间空空如也,这小皮猴又跑出去了。
徐建明大概猜到她去了哪里,见状也懒得管,只摇头感叹:“还是等王母娘娘回来收拾你吧。”
正如徐建明所料,徐知岁又去了医院。
她是想将平安符交到祁燃手里的,但祁燃并不在医院,舒静也在祁盛远的陪同下去做放疗了,病房里只有保姆和正在争分夺秒补假期作业的小祁柚。
祁柚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哥哥的同学,告诉她祁燃回家拿东西了,不知何时回来,让她坐下等一等。
徐知岁和小祁柚聊了会儿天,又辅导她做一张数学试卷,仍然没有等到祁燃。她怕回去晚了会被周韵抓个现行,于是将东西交给祁柚,揣着遗憾离开了。
电梯口人人行色匆忙,有护士推着刚做完手术的病人从电梯间里出来,徐知岁侧身让路,就是这么一个短暂转身,祁燃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两人擦肩而过。
祁柚做了一上午作业,头晕眼花,看啥都觉得是方程式。打开电视机准备偷会儿懒,看了还没半分钟祁燃就推门回来。
她天灵盖为之一震,赶忙摸到遥控器关了电视,从沙发上跳下来背手站立,扯出一个讨好又卖乖的笑来:“哥,你回来了。”
祁燃在门口就听到了动画片的声音,但并没戳穿,将带来的水果递给保姆让她洗了吃。等保姆转身进了洗漱间,他才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袖扣,坐在祁柚身边问:“卷子做完了吗?”
祁柚垂首哼哼:“做完了。”
“拿给我检查。”
祁柚不情不愿地将试卷交了出去,即便是在医院也没能逃脱被哥哥抽查作业的命运。
有个学神哥哥压力真的好大哦。
祁燃扯了张椅子坐在窗户边,目光微垂,手肘撑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翻过试卷,阳光映出他沉默的剪影。
他面色深沉,从进门到现在嘴角一直紧绷着,祁柚见他心情不好,腆着脸蹲过去,趴在他的膝盖上撒娇。
“哥哥,你别不开心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有一天奥特曼在上课,老师问了一个问题,奥特曼想举手回答,然后老师就哈哈哈哈哈哈……死了!”
笑话没讲完,小姑娘自己倒先笑得前仰后合,祁燃不冷不淡地睨了她一眼,没做声。
祁柚没气馁,调整气息继续说:“有一天,白猫和黑猫一起去蹦极,白猫蹦了,黑猫没蹦,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
她自顾自唱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黑猫紧张!”
“……”祁燃绷不住了,无奈按了按额头,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淡的微笑,“你哪里看来这么冷的笑话?”
祁柚仰起小脸傻笑,手箍住哥哥的胳膊,“是那个美女姐姐教我的,她教了我好几个,说如果你不开心了就让我讲笑话给你听。”
“美女姐姐?哪个?”
“就是上次在电梯间遇到的那个姐姐,好像是你的同学。”
“她来过?”祁燃下意识翻看手机,担心是自己刚才光顾着走路遗漏了短信或者电话,然而通知栏里没有一条提醒。
祁柚说:“对呀,她等了你好久都不见人,赶时间就先回去了。我的数学试卷就是她辅导我做的。”
祁燃收起了手机,又将妹妹的两张试卷翻看了一遍,怪不得,他刚才还在想错误率这么低,都不像祁柚的风格了。
“哦对了,”祁柚想到什么,站起身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个红底绣金挂件,搁在祁燃腿上说:“她还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昨天去什么寺庙求来的。”
祁柚挠着下巴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那个地名了,明明哥哥进来之前她还喃喃重复了两边遍。
“是灵济寺。”祁燃说。
小姑娘眼眸一亮,“对,就是那儿,不过你怎么知道?”
祁燃淡笑不语,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平安符,祁柚惊奇出声:“咦!和她给的一模一样,这个你哪里来的?”
祁燃将两个平安符一起摊在掌心,流苏一丝一丝地理好,像对待自己珍视的宝贝,“是你子熠哥早上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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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岁到家没多久,周韵就从机场返回家中。她连忙钻进自己的卧室,翻出一套居家服,又摊开书本作业装作在认真学习的样子——
太后班师回朝,她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周韵从南湖带回了大包小包,说是家里亲戚送的特产,有名贵的红酒茶叶,也有自家腌制的辣白菜。周韵没想要,人家走的时候硬塞到她包里的。
周韵在家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个哥哥,三兄妹成家之后因为妯娌关系不和,彼此之间的关系渐渐淡了。
反倒是后来去了帝都,她的两个嫂嫂主动联系过她几次,明里暗里有借钱的意思,周韵没答应。
这次回家大嫂嫂对她殷勤备至,二嫂嫂也难得主动和她说了几句话,大有缓和关系的意思。
周韵知道她们葫芦里买什么药,八成是希望她能记着他们这的好,等将来家里孩子毕业了能去徐建明的公司求个好工作。
可周韵心里一直有个心结,当年她父母相继病重,两对兄嫂通通冷眼旁观,还是她挺着大肚子在病床边照顾,为老二送的终。
说起这些事,周韵也是糟心的很,她摇头调侃:“以前没觉得这些亲戚对我有多好,如今咱们发达了,连小时候吃过他们家几根甘蔗的事都拿出来巴结。都是些势利眼啊,要是哪天咱们家遇到了事,他们怕是巴不得不认识咱们才好。”
闻言,徐建明的脸色有些难看,帮着妻子整理行李时明显心不在焉。在一旁啃小菜干的徐知岁眼尖地捕捉到他的异样,凑过去问:“爸,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徐建明回过神来,只是笑笑,三言两语岔开了话题。
徐知岁便没有多想,回房收拾自己的书包去了。
国庆节结束之后,祁燃回了学校上课。
这是舒静的意思,她的病一时半会是不会有结果的,医院里有保姆有护工,祁燃的外公外婆也常来帮忙,他能有这份孝心她已然很知足了,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他的学业。
祁燃回校那天早上,学校照例举行升旗仪式。他站在班级队伍的最末端,身姿笔挺,如清风朗月,神情还是一贯的淡,深邃的眼眸中却多了一丝坚毅成熟。
女生们频频回头看他,操场上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当初他请假,不少爱慕旁敲侧击向一班同学打听缘由,而然同学们也只知道他家中有事,不知其中缘由,女生们因此失落了好几天。如今他回来,消息很快在各班的队伍中传开。
台上正在发言的教导主任厉声呵斥了好几次,然而效果甚微,什么也阻挡不了少年人一颗躁动的心。
正式上课之前,祁燃被孙学文叫去了办公室。
而在这段时间里,在他们班门口瞻望流连的女生一个接着一个,不是想找祁燃单独说话,就是让人帮着往他座位上塞东西。
徐知岁就遇到那么一个女生,曾经多次和她一起在校门口执勤,一来二去互相之间就混了个脸熟。
当时她刚刚上完洗手间回来,女生瞧见她就像瞧见了救星,上来就一口一个“亲爱的”喊她,要她帮忙把祁燃叫出来,说是有话对他说。
徐知岁忍住胃里的不适,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什么,他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而且……”
她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一脸为难地说:“我跟他不算太熟,都不敢和他说话的。”
这句话正好被路过的宋砚听见,含在嘴里的一口可乐差点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全班女生就数她和祁燃说话说得最多,她不熟?别人更免谈!
不过宋砚也看出来她是想找借口推脱,并未揭穿,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大摇大摆地从她们身边略过。
那女生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落,想了想,把手里的信和巧克力交给徐知岁,“那你帮我把这放到他抽屉里总行吧?”
“……”
徐知岁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硬着头皮收下了。等人一走,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的秦颐连忙凑上来小声说:“你脑子想什么呢?不会真打算帮情敌送礼物吧?”
徐知岁不说话,内心也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争吵。过了会儿,她说:“可总归是人家的心意,我又怎么好替祁燃做选择?万一……”
万一祁燃对人家有意思呢?
秦颐撇了撇嘴,不甚赞同,“那你就不想打开看看她说了些什么?”
徐知岁摇头,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总是相似的,她能猜到她想说什么。再说,这是个人隐私。
秦颐被她的反应气炸了,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些她的额头,“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
“……”
徐知岁也觉得自己这样挺别扭的。她把巧克力和信放进祁燃抽屉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在状态,她想看看祁燃收到东西后会有什么反应,又害怕他真的会有“反应”。
脑子乱糟糟的,同桌裴子熠帮她讲解一道复杂的物理题,尽心尽力说了好半天,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祁燃回来时座位被各种情书和礼物堆满了。班级里闹哄哄的,所有人看似在忙着自己的事,实则眼睛时刻关注着,都想看看祁燃会怎么处理。
然而祁燃只是短暂地扫了一眼,就将东西挪到了宋砚桌上,让他帮忙还回去。
他骨子里是个极具涵养的人,即使不接受,也从不糟蹋别人的真心。
退情书这种事宋砚以前没少做,嘴巴上叫苦,行动上却没拒绝,祁燃答应中午请他吃饭,他索性连嘴都闭上了,乖乖跑腿。
徐知岁将祁燃的反应看在眼里,刚才还酸涩的心情瞬间涌起了一丝甜。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双脚在桌下愉悦地晃呀晃。
裴子熠见状拿笔敲了下她的头,“喂,我从来不给人补课的好不好,你能不能专心点?”
徐知岁缩了缩脖子,低声说了句“抱歉”,心里却在想:就算是物理老师本尊也没你这么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