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从来没有一场聚会像今天这样煎熬。
徐知岁分明坐在灯光迷离、音响喧闹的ktv包间里, 却觉得自己犹如热锅上被灼烧的蚂蚁,坐也不是, 站也不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她的焦灼来源于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慌从何而来。
祁燃退出了那个无聊的游戏,面前的酒瓶却空了一个又一个。每当听见他倒酒的声音,徐知岁的心就愈乱一分。
她强迫自己去忽略这个人的存在,可当自己无意识放空的时候,脑海里就会有两个声音在激烈拉锯。
一个声音问:他为什么要自己灌自己?他刚才喝的已经够多了,再喝下去会不会出事?真醉了的话一会儿怎么回去?
另一个声音说:别管他, 要喝就让他喝吧,不是还有宋砚给他开车吗?大不了还能叫代驾。
徐知岁觉得或许自己也醉了, 否则怎么会如此心烦意乱?
她迫切地想要缓口气, 拎包起身, 去了洗手间。
中途, 她接到了谢书毓的电话,说谢成业有一份材料让他带给她,问她在哪。
徐知岁说自己正在参加同学聚会,大概不太方便拿。谢书毓问了地址, 发现离他所在的方位并不远,索性开车给她送了过来。
徐知岁在酒店门口等了不到十分钟,谢书毓的车就停在了跟前。
“什么材料啊?那么着急?”徐知岁拢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对推门下车的谢书毓挤出一个温和的笑。
“好像和你正在做的课题相关, 具体我也不知道。晚上回我爸妈家吃了顿饭, 我爸就让我回来时顺路带给你。”谢书毓说着将东西递到她手里, 又看了看她身后空旷明亮的大厅, “聚会结束了?”
徐知岁随意翻了下那本资料, 卷了卷塞进包里,“还没有,不过我坐那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怎么了?有事吗?”
谢书毓扶了下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没什么事,本来还想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场电影的,如果你在忙,或许我们可以约下次?”
“不用了,就今天吧。”徐知岁听见自己说。
……
坐在谢书毓的车里,徐知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出了一个不理智的决定。
不可否认,她离开同学聚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祁燃,然而答应谢书毓的邀约是否又是一个泥潭跳入了另一个泥潭呢?
可无论如何,她人已经在车上了,后悔已然来不及,只能拿出手机给秦颐发去了消息,告诉她自己有事先走了。
秦颐那头倒是回的很快,听说有人来接,也就放心了,让她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自己打电话。
徐知岁应下了,让她也早点回去。
谢书毓选的电影院就在千逸酒店附近,因着是周末,即便现在已过夜里十点,排队买票的人还是很多。
在谢书毓的提议下,他们选了一部青春题材的爱情片。故事还算新颖,演得高/潮的时候后排几个小姑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谢书毓偷偷观察徐知岁的神情,悄悄做好了为她递纸巾的准备,可直到影厅重新亮起灯光,徐知岁愣是连鼻子也没吸一下。
谢书毓开玩笑说:“没想到你的泪点还挺高的。”
“是吗?”徐知岁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可能我见过比这更惨烈的青春吧,所以对剧情的接受度比较高。”
谢书毓凝视了她一眼,没再多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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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色微凉,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徐知岁拢紧外套,还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小区的保安大叔在亭子里打盹,徐知岁没有惊扰他,静静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踩在小区昏暗的林荫小道上,她满脑子都是下车前谢书毓对她说的那些话——
他说,知岁,要不我们两个试试吧?
徐知岁怔了一下,满脸通红地闪躲,她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而是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说:“让我想想再给你答案行吗?”
谢书毓答应了,说会尊重她的想法。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徐知岁本就烦躁一颗心更加乱了。
诚然,谢书毓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他工作稳定,家庭殷实,长相也还过得去,和他在一起是舒服的。
何况谢成业早有撮合他们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比起裴子熠的知根知底,她心中的那杆天平更加倾向于相处时间并不长的谢书毓。他们有共同话题,有彼此热爱的工作,三观也吻合,有的时候看见他就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如果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必须给自己找一个伴,他们的确是再适合不过了。
可徐知岁不能确定自己对他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是友情,还是恋人未满的好感?
这种感觉是否能支撑她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交付给他?
她不知道。
此刻她的脑子就像一团毛线,乱糟糟地拧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或许是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徐知岁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以至于进入单元楼时完全忽略了那辆停在门口的银灰色奔驰。
夜里几乎没人,徐知岁很快等来了电梯。
到达家里所在的楼层,正要拿钥匙开门,一阵清冽的酒气钻入鼻尖。她皱了皱眉,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从身后拥住。
他的气息太过熟悉,以至于几乎是他身体贴上来的瞬间,她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她下意识转过身,刚刚看清他的眉眼,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种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就降落在她的唇上——
祁燃就俯身吻住了她。
他的吻霸道而热烈,近乎失控地掠夺着她的呼吸。徐知岁脑袋一片空白,就这么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舌头已经不由分说地撬开她的牙关探了进来,缠绵地与她纠缠在一起。
几秒之后,徐知岁脑里断了的那根弦终于接上,她开始挣扎反抗,然而男人的力量远在女人之上,她被抵在墙上,完全无法将他推开,只得用双手不停敲他的胸膛示意他停下。
“祁燃你清醒一点!”
好不容易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他的唇又贴了上来,声音压抑暗哑,就这么唇抵唇地说:“清醒不了。”
徐知岁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更加用力地敲打他胸口,脚也开始乱踢。
祁燃抵住她的双膝,捉住她不安分的双手举过头顶,扣在墙上,凉唇辗转来到她的脖颈和耳垂,沉醉呢喃着她的名字。
“岁岁,岁岁……”
“可是怎么办,我还喜欢你。”
徐知岁浑身如电流穿过,整个人僵在那里。缓过神来之后,她趁着他双手力道渐弱挣脱了他的钳制,一把推开他,扬起手,一个结结实实地耳光扇在他的脸颊。
“你清醒一点!”她还沉浸在那个突如其来的吻给她带来的混乱中,思绪支离破碎,只能一味地重复这句话。
祁燃被推得撞在了墙上。
楼道里反应迟钝的感应灯终于在这时候亮了起来,徐知岁看见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就要扎进眼睛里,偏向一边的脸颊上逐渐浮现泛红的巴掌印。
她觉得自己手心麻麻的,和他的脸颊一样疼。
“祁燃,你到底想怎么样?”徐知岁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
“岁岁,回我身边来吧,再给我一次机会。”祁燃慢慢站直了身体,望向她的眼睛里有潮湿的泪意。
“凭什么?你觉得我会阻碍你的前途,我就要像个垃圾一样被踢开,现在你想起我了,我就要乖乖回到你身边?祁燃,你这样对我公平吗?”徐知岁愤怒地看着他。
“不是那样的,我心里一直有你。”
徐知岁沉默了。酸涩的感觉直直涌了上来,她忽然觉得委屈,很委屈很委屈。
可这委屈并不来源于被他唐突的愤怒,而是替过去的自己感到悲哀,为什么等到十年后他才肯说出这句话?当时的他做什么去了?
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她哽咽着开口:“到底是心里有我,还是自认为可以拯救我?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知道我过得不好,回过头来可怜我你知道吗!”
祁燃站直了身体,困惑地看着她,“我对你感情从来不是可怜,你为什么不肯相信?你也爱过我不是吗?”
“是,我是爱过你。可你也说了,那是从前,我们之间隔着的是十年跨不去的时光,任何事情都无法弥补,爱不爱还有意义吗?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这样不好吗?”
“我不相信,除非你亲口说你不爱我了。”
祁燃缓慢靠近她,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徐知岁撇开脸去,那几个字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祁燃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些年在外人眼里,他从来都是一个清高矜傲的性子,即便与人相处时翩翩有礼,也都是居高临下的,此刻却像个一心恳求原谅的孩子,在她面前低到了尘埃里。
徐知岁静静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将他的手指从自己掌心一根一根掰开。
“那就从我的世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