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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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溏脑海中跑马灯般浮现自两人相遇起的无数片段:沈辞风第一次在他家里看到绣画、隔天雷泽集团的助理便联系他定制绣画、“租”来的直升机……还有最近他不过提起一句想找新材质, 没过几天沈卓便“借来”雷泽集团旗下实验室的独家研发产品。

如今回想每次他提起雷泽集团,沈辞风的反应总有几分不自然,那人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焦溏也懒得追问。线索一点一滴串起来,答案呼之欲出,是他一直灯下黑。

“溏溏?”沈辞风见焦溏看着手机发呆, “是不是累了?”

“有点困,合同几十页,看得我想睡觉。”焦溏夸张地打了个呵欠, “我先眯一会, 等你过来。”

“合同是这样。”沈辞风道, “你先休息。”

结束视频通话,焦溏用手臂挡住眼睛,各种念头却似打结的线团, 越理越缠。话说回来, 仅凭一幅绣画,就认定沈辞风是雷泽总裁, 似乎有点武断,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脑中时不时蹦出乱七八糟的画面, 焦溏索性闭上眼睛,试图放空思绪,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下班时间,小桃子从绣架上抬起头,恰好看到沈辞风站在焦溏办公室门外,不知道等了多久。

沈辞风凝视的眼神,让小桃子脑海中无端想起那句话“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嘴巴, 还是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目光胜过语言,连旁人都能感受到眼神里蕴含的深情,真挚得动人。

似乎察觉到身旁的视线,沈辞风回过头,对小桃子礼貌颔首,比了个“嘘”的手势。

知道对方在暗示自己别“发热发亮”,小桃子心领神会,迅速收拾好,脚底抹油遛了出去。

见时间不早,沈辞风推开门,放轻脚步,走到在沙发上轻寐的人跟前。

夕阳把房内一切染成温暖的淡金色,勾勒出焦溏纷华妍丽的五官,他呼吸均匀和缓,蝉翼般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溏溏?”

半睡半醒间,焦溏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鼻间闻到安心的松木香,他无意识伸出手,声音软软糯糯:“抱。”

下一刻,他稳稳落入一个厚实的怀抱,脸颊贴上一片温热,耳边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你什么时候来的?”揉了揉惺忪睡眼,焦溏以为自己还在沙发上,下意识想“坐起”,听沈辞风低声提醒,“别乱动。”

睁大眼睛,焦溏这时才发现,他整个人被沈辞风打横抱在怀里,那人还打算抱着他往外走。

“你做什么,”焦溏一手抓住他的衣服,将头埋在他怀里,藏起发烫的脸,“快放我下来,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我们是领过证的夫夫,看到就看到,”沈辞风一低头,就看到他泛红的耳尖,可口诱人,一本正经道,“其他人下班了,你身为领导,要以身作则,劳逸结合。”

厂里确实不剩几个人,但让人看到还是不太好,焦溏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急中生智:“我知道了雷泽集团总裁的一个秘密!”

沈辞风一听,果然止住脚步:“什么?”

“你凑近些,我悄悄告诉你。”忍住笑,焦溏趁他低下头,飞快在他唇角亲了一口,轻松跳下地:“骗你的!呆子!”

呆呆站在原地,唇角的触感似乎还没消失,沈辞风脑海像有烟花炸开:溏溏亲他!

“快点回去,”焦溏的脸染上一层红霞,见沈辞风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好笑,主动伸手拉他,“走吧,大狮子。”

沈辞风懵了:焦溏不仅主动亲他,还牵他的手,今天是什么大日子?!

一边往外走,焦溏一边悄悄看“听话”的沈辞风,不禁对自己方才的结论产生怀疑:堂堂雷泽集团总裁,怎么是个呆子,手一拉就跟着走?

这时的沈辞风,就像扑到玩具的大金毛,就差没高兴得摇尾巴,确实很上难联想到商场那个杀伐果断的沈总。

“溏溏?”好不容易从天降惊喜中缓过神,沈辞风见身边人坐上车后,一直抬头看天,偷偷坐近了些:“在看什么?”

“刚有直升机飞过,”焦溏没点穿他越挨越近的动作,反顺势向后靠,枕在他身上,故意感叹道,“想起你从雷泽‘租’的直升机,能再坐一回多好。”

沈辞风满足搂住怀里的人:“你要用的话明天让人明天开、租过来。”

焦溏乜了他一眼:“你们的总裁先生不用吗?”

沈辞风坦然道:“他还有别的。”

焦溏:“……他有多少架直升机?”

沈辞风想了想:“应该是三架。”私人飞机不算的话。

焦溏:原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沈辞风低下头,注视着他的眼眸:“你对他……总裁很好奇?”

“当然,”焦溏挑起他的领带,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问:“假如朝凤和雷泽谈成合作,我会见到总裁本人吗?”

“近期不会,”沈辞风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答得太快,镇定补充,“他在出差。”

“哦?真可惜,”焦溏抬眼看他,嘴角勾起,笑吟吟问,“总裁先生的身份保密得这么好,会不会,他的家人也不知道?”

“以前他没有家人,”沈辞风深深看了他一眼,“现在有。”

焦溏一愣。

确实,他没考虑到,在雷泽集团没起来前,沈家才是占绝对优势的一方。哪怕先前被探到一点蛛丝马迹,可以想象,沈家会如何打压,这就是沈辞风不得不煞费苦心隐藏的原因?

见他默不作声,沈辞风无端浮起一丝不安,试探问:“怎么不说话?”

将那人复杂的眼神尽收眼底,焦溏淡淡笑了笑:“我只是想,总裁先生私下会不会也是一般人,没人分享成就,会不会寂寞。”放开他的领带,焦溏仰起头,指尖似有若无抚过他垂下几丝的刘海,“不过,现在有就好。”

怀里焦溏的眼眸似浸着一层盈盈水光,手腕带起缕缕鸢尾花香,淡雅、如影随形,沈辞风怔怔看进这样的眸子里,心跳快得像有两百迈,震耳欲聋。

雷泽提出的合作很快通过焦家律师团队的复核,没过几天,总裁助理宋子峰代表雷泽、在朝凤向焦溏递交相关文件。

两人走流程握手,焦溏听宋子峰道:“希望焦先生能对这个合作暂时保密。”

对上焦溏询问的目光,他解释:“与集团其他规划有关,公司很重视这次的合作,往后总经理本人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和你当面详谈。”

掩饰住心底惊讶,焦溏礼貌答:“非常期待。”

送走宋子峰,进来的小桃子见焦溏盯住合作文件,半天没翻一页,喊了好几声才有反应,不解问:“你好像不怎么高兴?”

“高兴是高兴的,”焦溏在想宋子峰那句“总经理希望将来有机会和你当面详谈”,莫非是他猜错了?揉了揉额头,他瞥见小桃子手上的信封,问:“你拿的是什么?”

“拍卖会的邀请函,”小桃子把信封递给他,“洪会长让人送来的。”

打开邀请函,焦溏眼前一亮:“一周后的拍卖会,我们可以选一幅绣画参拍。”

“这是我接管朝凤后的第一个拍卖会,”焦溏神色凝重,“要选最能代表大家水平的作品……”

一周后。

拍卖会于本市唯一五星级宾馆举行,去往会场路上,焦溏在车后座打开参拍名录,一眼看到最后一件拍品——《九龙戏珠》屏风,绣师:薛蔡。

合上名录,焦溏抿了抿唇,他并非不能接受天外有天,何况艺术审美选择有一定主观因素;与此同时,他也有作为创作者的自傲。这次交出的作品,是他和朝凤二十多位经验丰富的绣师共同绣制,被安排在倒数第二,恰好在薛蔡的屏风前面。

掌心忽地被一阵温暖包裹,焦溏低下头,沈辞风的手掌很大,虎口有一层薄茧,恰好能把他的手完全覆住,耳边响起那人低沉安心的声音:“到了。”

两人踏下车那刻,周围闪光灯顿时响个不停,一是这是焦溏作为朝凤新任“掌门人”首次正式携作品公开参拍,二则是由于近来薛蔡有意无意在拉踩朝凤,可惜完全被无视。今天两位大师总算当面对上,不少人期待能上演一场好戏。

面对通往入口两旁好事的记者,沈辞风抬起手:“焦先生,赏面吗?”

“当然,”焦溏挽住他的胳膊,抿嘴笑,“沈先生。”

当两人步入会场大门,几乎瞬间成为全场焦点:沈辞风高大挺拔,焦溏颀长秀美,他们穿的是定制款情侣西装,连腕表和胸针、领带夹都是一套蓝红宝石,每个小动作、一个眼神,仿佛一种无言的氛围,外人根本插不进去。

两人正要入座,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焦先生今晚一如既往的英气逼人。”

余光注意到焦溏微蹙了蹙的眉头,沈辞风转过身,只见西装革履的许建麟挽着柏悦,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停下。

本来许建麟想上前与焦溏攀谈,制造点暧昧好离间他们夫夫,没想到那两人一转过来,沈辞风身上似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令他背后发寒。改变主意,许建麟站定,强作镇定开口:“今晚会有不少国外奢侈品区域负责人到场,迈肯赞助成立的华国高端刺绣品协会也会在今晚正式挂牌,欢迎焦先生的加入。”

礼貌向对他们点头示意,焦溏的回答模棱两可:“谢谢许先生的抬爱!拭目以待。”

同样想趁机炫耀的柏悦沉默不语,心底禁不住失望,刚他一眼看出,许建麟怯了。沈辞风长得再好看,不过是个破产家族的弃子,姓许的未免太靠不住,柏悦暗暗叹了一口气,或许他该着手寻找下一个靠山。

把扫兴的两人抛在脑后,焦溏注意到,今晚到场的人员有不少生面孔,照理说能参加艺术拍卖会的人群一般比较固定,除非……

主办人致辞结束,拍卖正式开始,这次的展品涵盖中西,规模盛大。沈辞风偏过头,饶有兴致看着焦溏目不暇接的样子,半开玩笑问:“是不是看中了哪个?我们也出价?”

咽了一口水,焦溏摇头,坦白道:“好看是好看,加价的‘0’听得人心里发颤。”焦家有钱是有钱,不代表他愿意烧着钱玩。

顺着他的视线,沈辞风看到台上的拍品,心里有数,不动声色给场外等待的助理发了条讯息。

随名录上的拍品一件件名花有主,主持人扬声道:“女士们、先生们,下面让我来为各位介绍,本省刺绣名家、朝凤刺绣厂的拍品——粤绣绣画《景星凤皇》。”

掌声响起,台下坐得困乏的焦溏精神一振,下意识握住沈辞风的手。

聚光灯下,绣画的每个细节被放大展示在屏幕上,特制的透明展示框中,一只金色的凤凰环绕象征祥瑞的景星翩翩起舞,凤凰四周云兴霞蔚,地上百花齐放,生机盎然。

“各位请看,这幅绣画并非传统平面绣,而是双面异色立体,一面黑夜一面白昼。绣师采用孔雀羽、发丝、马尾缠丝刻画鸟羽,以珊瑚、珍珠点缀星宿,匠心独运,针法细腻。全画构图饱满,绚烂鲜亮,以凤凰景星之吉兆,歌颂太平盛世。”

主持人在台上滔滔不绝,尤其当摄像头移向画的另一面,画面从白昼转为黑夜,金光闪耀的凤凰与璀璨的德星在晚空中相映生辉,满场均忍不住惊叹:

“太漂亮!简直是神话照进现实!”

“凤凰羽毛像真的一样!好似随时要飞出来!”

沈辞风转过头,身边的焦溏目不转睛注视着台上的绣画,眼底依稀可见淡淡的黑眼圈,眸中却流光溢彩,骄傲与自豪胜过世间绝色。

忽然回过头,两人的视线似在空中交缠纠结,焦溏脸上浮起两朵酡红:“看拍卖,不准看我。”

“没读到拍卖会有这个规定,”沈辞风面不改色,“焦先生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你……”一时说不过他,焦溏赌气般在桌下轻踢了他一脚,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辩?

说是踢,根本没用几分力,对沈辞风而言,倒像被小猫尾巴蹭过,在心尖撩出几分痒意。

两人在台下咬耳朵,台上拍卖如火如荼,随主持人一次比一次高的喊价,《景星凤皇》已超过目前为止整场拍品的最高价。

距离他们不远处,许建麟阴沉着脸,看那两人眉来眼去,只觉刺眼至极,斜瞟了台上的绣画一眼,干巴巴道:“确实不错。”幸好他早有准备,眼下焦溏被捧得多高,摔下来踩的人就越多,他快迫不及待想看傲气美人被碾成地底泥的样子。

坐在许建麟身边的柏悦第一回见他这种满脸戾气的样子,握紧五指,小心翼翼往旁挪了挪。

“谢谢各位的慷慨,”雷鸣般的掌声中,《景星凤皇》以将近八位数拍出,主持人兴奋介绍,“接下来是本场拍卖的压轴、同样是粤绣作品——《九龙戏珠》屏风。”

只见一扇古朴典雅的檀木雕花屏风被抬到中央,以金线绣制的九条腾龙、缠绕中间的明珠,栩栩如生,周遭祥云环绕,富丽堂黄。

随主持开始锤音一落,屏风的拍卖价格节节高攀,不晓得是不是焦溏的错觉,出价的全是生面孔外国人,有几个似乎在迈肯公司里碰过。

“恭喜haverson先生,《九龙戏珠》屏风不负众望,超过《景星凤皇》绣画,成为本场拍卖最高价拍品!”主持人激动宣告:“下面我们有请绣画创作者薛蔡薛老师来为大家说几句话。”

掌声中,薛蔡像只得意抖起鸡冠的公鸡,接过话筒,装腔作势咳了两声:“感谢haverson先生,看到了这扇屏风真实的价值,这不是靠网红、流量、旁门左道炒作营销得来……”

他又开始之前来来去去车轱辘那些话,焦溏心里翻了个白眼,恰好手机震动,是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讯息:焦先生,冒昧打扰,请帮帮我们!

注意到身旁的人逐渐严肃的表情,沈辞风压低声问:“怎么了?”

一句句往下读求救讯息,焦溏握紧拳头,把手机递给他,用口型道:“我得想点办法。”

“……承蒙许先生赏识,我将担任华国高端刺绣品协会会长,”台上滔滔不绝的薛蔡一直在暗中观察焦溏的反应,见他脸色凝重,当是在害怕,故意提高声调:“我将设立严格准入标准,打造国际化刺绣产品,让那些哗众取宠、华而不实的败类绣师再无立足之地!”

他话音刚落,掌声再度响起,一不经意,对上台下焦溏冷漠的眼神。薛蔡肩膀没来由地抖了抖,随即恼羞成怒:手下败将,纸老虎而已!

接下来轮到其他行业协会主席发言,焦溏扯了扯沈辞风的衣袖,两人无声站起,直奔同在场内的洪会长。

“小溏,”洪会长见焦溏过来,亲切让他坐下,和蔼握住他的手,“其实我个人更喜欢你的绣画,不用把薛蔡的话放在心上……”

留意着和几个外国人寒暄的薛蔡,焦溏把手机递给洪会长:“我收到这个,想听听您的意见。”

“这……”洪会长看完手机上的讯息,难以置信,“薛蔡居然是这种敲骨吸髓的人?”

洪会长和焦溏只来得及商量了几句,沈辞风低咳一声,他们身后立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这不是朝凤的新领头人吗?”

站起身,焦溏直视他的双眼,镇定自若道:“薛大师一番高论,令人深思,听洪会长说,大会准备了一个醒狮表演,薛大师有没有兴趣,公开给我们露一手?”

薛蔡半信半疑:“哦?”

洪会长还在想方才手机里,薛蔡十几个徒弟血泪控诉,被师父霸占作品、克扣工资,乃至威胁人身安全。纵然不知道焦溏的打算,她注意到对方递来的眼色,当机立断道:“是啊,老薛你身为华国高端刺绣品协会会长,不正好趁这个机会,向外国来宾展示华国绣艺?”

先前薛蔡对洪会长偏爱焦溏早有不满,此刻听到连一向在行业里有话语权的洪会长也开始“吹捧”自己,不自觉飘飘然,大言不惭道:“既然洪会长开口,那我就大方在这里露一手。”

本以为说服主办方改变拍卖会流程需要不少心力,焦溏没想到一开口,对方想也不想就同意:“刚雷泽集团的负责人同样提出了这个要求,我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

走出主办方后台,焦溏看了沈辞风一眼,路上这人一直没说话,在回复手机讯息,会和主办方的配合有关系吗?

“表演快开始了,”察觉到焦溏停下脚步,沈辞风若无其事收起手机,“快过去。”

焦溏:……

“真的可以吗?”洪会长站在台下,她实在不明白,薛蔡何必与焦溏这个后辈较劲;她更担心,万一薛蔡徒弟的指控是真的,薛蔡的作品拍下高价,简直是对华国刺绣的侮辱。

焦溏看向被推到台上的舞狮道具,以及笑容诡异的薛蔡,沉着道:“如果薛大师是被污蔑,这会是还他清白的机会。”

薛蔡同样在观察台下的焦溏,越看越火大,明明知道自己上任后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为什么那人没一点害怕?

“接下来,有请薛先生用高超的绣技,为我们沉睡的祥狮赋予生命。”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回荡会场:“一点左眼、生意兴隆,二点右眼、财源广进……”

台上礼仪将金线和两颗金珍珠捧到薛蔡面前,他要做的,是将金珍珠绣在狮眼位置,寓意点睛。一手捻起绣针,薛蔡一手捧起金珍珠,不过片刻,珍珠便如同镶在狮眼。薛蔡满意收针,准备绣另一边,只听“啪嗒”一声响,刚绣好的珍珠竟落在地上。

安静的会场,隐隐响起一阵低语。

豆大的汗水自薛蔡额角滑下,他煞白着脸捡起地上的珍珠,试图重新补上,针线却似不停使唤般,越绕越乱,一不留神,手指被戳出血,险些没痛得喊出声。

就在这时,台下响起焦溏清脆有力的声音:“薛大师,多久没碰过绣针了?”

又是他!薛蔡想扯出一个笑,反让他显得面目狰狞,转身咬牙切齿道:“只是小失误,少在这里幸灾乐祸。”

“最简单锁扣绣,诀窍是先绕线两圈,再在两边固定,任何一个入门苦练一个月的绣工易如反掌,你连这都忘记了吗?”焦溏信步走向台前,朗声问:“绣技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踏实练习才是根本,不是薛大师刚发表的高见吗?”

这话如同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没等薛蔡开口,焦溏接着道:“我收到一个求救,来自你的十几个徒弟,在绣制完那扇九龙戏珠屏风后,他们被你无故开除,有几人由于疲劳过度、透支身体,却因没得到报酬而无法治疗。”焦溏踏上台,面向台下:“正好今天这么多媒体朋友在场,薛大师敢不敢,和你曾经的‘爱徒’当场对质?”

整个人如遭雷劈,薛蔡扶住展台,他明明警告过那些人,敢说出去就让人砍掉他们的手指,怎会让焦溏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蔡冷汗直冒,死不承认,“我只是今天身体不适而已!”他是很久没碰过绣针,刺绣太辛苦了,天天不停绣几千针的大型绣画,现在的人根本看不懂,他不过是想替自己赚点养老钱,有什么不对!

“废物,”暗处的许建麟转身往外走:“放弃他。”

跟着他的柏悦心底一惊,表面顺从道:“好。”

满场乱哄哄的议论声再压不住,明眼人全看得出薛蔡在虚张声势,焦溏步步逼近,字字掷地有声:“听说薛大师很喜欢提情怀,那么我告诉你,情怀是创作者严格的自我要求,一种对艺术的信念,会赋予作品感染力和生命力,你有吗?”

薛蔡面无血色:“我、我……”

担心今天无法收场,主持人硬着头皮上前:“关于作品《九龙戏珠》的争议,主办方会与拍得者、薛老师三方协调,请两位老师先行休息。”

……

“溏溏,这边,”焦溏走下阶梯,沈辞风将他与蜂拥而至的记者隔开,“我们回家。”

手心被紧紧握住,焦溏半挨在他怀里:“好。”

他们走的是贵宾通道,一路没受到打扰,坐上车,焦溏像被抽空全身力气,撒娇般枕在沈辞风怀里:“好累。”由始至终,他只想好好做绣画,但看到那些和自己一样、对刺绣满腔热枕的人,被薛蔡祸害,无论如何做不到袖手旁观。

“你不是说过,想和朋友去海边玩,”沈辞风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我有、咳、我租一艘游艇,你是时候给自己放个假。”

“租”完直升机,这回要“租”游艇,焦溏睁开眼,对上沈辞风深邃的眼眸,舔了舔嘴唇,好玩一样抬手用指腹挠过他的下巴,像在逗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你知道真心话大冒险怎么玩吗?”

他的指尖柔软温热,沈辞风喉结滑动了好几下,心不在焉问:“知道。”

“我先问一个真心话,答对的话,”焦溏眼神迷离,幽幽道,“你可以提出一个大冒险,怎样?”

沈辞风不假思索:“好。”

耳畔贴在他胸前,焦溏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轻声问:“假如你不小心发现、我不想让你知道的秘密,你会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沈辞风:先负距离沟通(bushi)

焦溏:大意了(╯‵□′)╯︵┻━┻

引用:“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嘴巴,还是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一点左眼、生意兴隆,二点右眼、财源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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